第271章相離之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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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界……
高高在上，遠離凡塵，戒規森嚴，無論何人都不可小覷或是冒犯，凡人肖想，連仙人都只能望其項背，趨之若鶩的地方……唯有功德昭著，道行高深者，才有機緣飛上九重天，遠遠地一窺其廬山真面目。
這樣神聖之地，怎麽想都與惡名昭彰的莫問相離風馬牛不相及。
相離從未想過，她這樣的性情竟也有緣一窺神界真面目，更切切實實踏入神界境內。
不過……她大約是天生與神界不合罷，才這一小會兒，她就感覺到了一股迫人的壓力，令她渾身不自在。
莊嚴、肅穆……神界連風都帶著一股矜重的韻味。
又這麽的單調，枯燥……相離稍稍皺眉，姑且看了下去。
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，雲化作無盡的階梯，縱橫連綿，波折重重，一路向上再向上，仿佛永遠望不到盡頭。
構架嚴密，卻沒有任何點綴，敗筆敗筆……
相離收回視線，撓著頭將註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物上。
與建木頂端相連，神界之基是一根青碧色的玉石之精，呈圓柱形，所有宮殿浮島都系在這根圓柱上，除此之外，另有四座巨大的浮島獨立地漂浮在這根圓柱四面，遙遙居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。
相離的視線隨著圓柱向上，雲梯的盡頭，至高處金碧輝煌，那不僅是天宮的至高處，還是這個世界的至高處。
唯有世間最為尊貴的神帝才有資格蒞臨之地……那將會是玉泉今後身處的位置。
“……”相離的目光有些覆雜。
於她而言，什麽神帝之位？只不過是一個“望而卻步”的存在罷了，她根本毫無興趣。
人人都言“快活似神仙”，在她看來，神界太過冷漠，太過單調，呆在這樣的地方絕不會有什麽“快活”可言，她真不願多待一刻。
傲痕見相離扭頭就走，喊住她道：“你就不好奇這上面有什麽？人人趨之若鶩的神帝之位究竟是什麽樣子嗎？”
“不好奇也不想看，什麽神帝之位，對我來說，還不如集市上一場雜耍來的精彩。”相離轉頭，一臉認真道：“再說了，不用看也知道不會有趣……神界這種地方真是一點也不適合我，只有玉泉那樣嚴謹的人才適合呆在這裏。”
傲痕楞了一下，側目道：“你說的對。既然不適合你的地方，一定也不適合我，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罷。”
相離“嘿嘿”笑了一聲，與傲痕目光相對，兩人會意輕笑。
就在這時，兩人忽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：“危……我問你，你可曾後悔，這背叛同族，背叛同胞的大罪？”
危月燕還沒有死？
相離兩人往發聲處走去，只見神界的一處高臺上，玄武威目而立，至於另外一個正是危月燕，他仍披著韜光殘破不堪的仙體，似乎沒打算抽身而出。
混沌已死，沒想到混沌腹中的玄武與危月燕竟然逃過一劫，隨著建木重生一路抵達神界。
看來，宿命要令神族在神界，他們出生之地了結一切！
危月燕此時已失去抵抗之力，被玄武用法咒團團圍住……韜光目光空洞，肉身的眼已盲了，但相離感覺得到，在韜光體內，有一股來自魂魄的視線正看向玄武。
那是危月燕的正體。
“……我，不曾後悔！”
到此刻，危月燕仍言之鑿鑿，但他的聲音存在一刻的停頓，不知是刻意，還是他真的言不符實？
訛獸曾說危月燕是世上最會騙人的人，那麽，他到最後一刻仍在說謊，毫不出奇。
“我只後悔此身不能達成夙願！”
聞言，玄武滿面痛色，大聲斥道：“邪魔歪道！你身為神官叛變神界，時至今日，竟仍然毫無悔意！此罪此孽，當真百死難贖！”
就在這時，“啪”的一聲，有人冷不防在玄武身後拍出一掌，這一掌直直擊中法咒中的危月燕，屬於韜光的肉身瞬息間化成一陣煙塵，只餘下其中純白色的魂魄。
玄武回頭，直沖見出掌的人赫然是伏無定，他滿面恨色，大約是強忍著才沒一掌將危月燕擊斃。
失去肉身，危月燕痛苦地發出一聲悶哼：“居！”
“犯下此等大罪，仍不後悔，難道還在乎這一具肉身嗎？你是危月燕，玄武七宿之一，而不是韜光！你的記憶是假的，與別人的情也是假的……”伏無定冷冷道：“既然這樣，這具假皮囊不要也罷！你欺騙了所有人，卻不要連自己也欺騙了，你從來也不是韜光。”
“……”危月燕道：“呵呵呵，居……我知道你恨我。”
伏無定目光冷冽道：“我恨你，不份數應該嗎？”
危月燕：“你說的對，應該的！早在我蠱惑貳負殺害猰貐之時我便知道，一定會遭你所恨！”
提及猰貐，伏無定面上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危月燕突然大笑。
玄武正欲說什麽，但伏無定搶在他前面道：“玄武正神，時隔數千年，我希望借由我的手來結束這一切！”
“……”
玄武沈默了，原本危月燕屬於玄武七宿，應當由他來了斷，但猰貐之死，伏無定顯然比他更加痛惜，更加難過。
伏無定擡起手，“呲”的一聲，危月燕頭頂忽然凝聚出一柄混青色的長劍，神力逼人，伏無定道：“日後玄武七宿還會有新的危宿誕生，但他不會是你。今日，你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！”
“那真是可惜，我……”
相離呆了一下，她感覺到危月燕的魂魄投出一股視線。
但似乎不是看她，而是越過了她，直到她身後的某處，相離回頭看了一眼……西北方能看到什麽？
這方向似乎是仙界？
危月燕想說什麽？對仙界中人說什麽？
然而，危月燕的話未能說完，伏無定的劍比他的話更快落下了，魂飛魄散，不覆存在。
神界之殤，凝聚心中幾千年的恩怨終於在今日了結。
伏無定渾身一僵，莫名心頭一寒，回憶舊人，心中仍然是無限的悲傷與難過，其餘幾人何嘗不是如此？
朱雀長長地悲鳴一聲。
時值夕陽西落，西方傳來一陣“撲哧”“撲哧”的風聲，雲階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一層紅暈色，漸漸的，雲如血般鮮紅，除此之外相離感覺到了一股熱量，擡頭一看，只見巨大的火鳥由西而來，直沖神界而來。
相離：“他是？”
傲痕道：“巫鹹，十大金烏的最後一位，看來自從扶桑樹斷後，他失去了棲息之地，一直居住在神界。”
巫鹹似乎沒有料到孤寂了幾千的神界竟會重新迎來幾位神族，想起往日種種，胸腔中悲喜交加，長吟一聲，與朱雀之聲交相輝映，響徹神界。
傲痕道：“建木神樹重生，神界與人世間的橋梁再次連接，我想不過百年，神界將重新取代仙界。”
“……”相離道：“你說的對，那我就不得不死了。”
傲痕：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伏無定無言地望向相離，認真思考她這句話的個中含義。
相離看了傲痕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事情是這樣的，混沌吞噬了其餘三位四兇，成為一個無法無天的大魔頭，大浩劫為禍人間，至於那個向來無法天天的莫問相離，終於在此際迷途知返，與諸神力戰混沌，最終相離不幸殞命。”
傲痕：“……”
相離解釋道：“玉泉君會是未來的神帝，他的身世與五鳳族同龍族有關，絕不能公諸於世，所以我的罪狀不能減輕，而神帝絕不需要一個同四兇糾纏不清的師姐。”
傲痕深深望了相離一眼：“……你真的決心這樣做？”
“這是早就決定的事……”相離猶豫地望向伏無定：“只是，弟子對不起師傅的多年教誨。”
伏無定嘆了一口氣，定定道：“當日，為師不認為相離做錯什麽，今日，為師依然不覺得相離有錯，無論身在何處，何種身份，你始終是為師的得意弟子。傲痕君，我便將相離交給你看顧了，你務必好好照顧，絕不可輕賤，欺負她。”
傲痕道：“這世上絕沒有人可以欺負她。”
伏無定和藹道：“相離，日後不可太任性。”
“是的，師傅。”
相離重重地給伏無定磕了幾個頭。
伏無定面色微變，只道：“你們走罷，相離之死，便由我來公諸於世，我的話，大都不會有人懷疑。”
“……”相離眼睛一紅，伏無定從未說過謊。
伏無定：“這是為師該為你和玉泉做的，只不過，有些人未必會相信而已……你們就此走罷！”
“是。弟子拜別師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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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高在上，遠離凡塵，戒規森嚴，無論何人都不可小覷或是冒犯，凡人肖想，連仙人都只能望其項背，趨之若鶩的地方……唯有功德昭著，道行高深者，才有機緣飛上九重天，遠遠地一窺其廬山真面目。
這樣神聖之地，怎麽想都與惡名昭彰的莫問相離風馬牛不相及。
相離從未想過，她這樣的性情竟也有緣一窺神界真面目，更切切實實踏入神界境內。
不過……她大約是天生與神界不合罷，才這一小會兒，她就感覺到了一股迫人的壓力，令她渾身不自在。
莊嚴、肅穆……神界連風都帶著一股矜重的韻味。
又這麽的單調，枯燥……相離稍稍皺眉，姑且看了下去。
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，雲化作無盡的階梯，縱橫連綿，波折重重，一路向上再向上，仿佛永遠望不到盡頭。
構架嚴密，卻沒有任何點綴，敗筆敗筆……
相離收回視線，撓著頭將註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物上。
與建木頂端相連，神界之基是一根青碧色的玉石之精，呈圓柱形，所有宮殿浮島都系在這根圓柱上，除此之外，另有四座巨大的浮島獨立地漂浮在這根圓柱四面，遙遙居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。
相離的視線隨著圓柱向上，雲梯的盡頭，至高處金碧輝煌，那不僅是天宮的至高處，還是這個世界的至高處。
唯有世間最為尊貴的神帝才有資格蒞臨之地……那將會是玉泉今後身處的位置。
“……”相離的目光有些覆雜。
於她而言，什麽神帝之位？只不過是一個“望而卻步”的存在罷了，她根本毫無興趣。
人人都言“快活似神仙”，在她看來，神界太過冷漠，太過單調，呆在這樣的地方絕不會有什麽“快活”可言，她真不願多待一刻。
傲痕見相離扭頭就走，喊住她道：“你就不好奇這上面有什麽？人人趨之若鶩的神帝之位究竟是什麽樣子嗎？”
“不好奇也不想看，什麽神帝之位，對我來說，還不如集市上一場雜耍來的精彩。”相離轉頭，一臉認真道：“再說了，不用看也知道不會有趣……神界這種地方真是一點也不適合我，只有玉泉那樣嚴謹的人才適合呆在這裏。”
傲痕楞了一下，側目道：“你說的對。既然不適合你的地方，一定也不適合我，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罷。”
相離“嘿嘿”笑了一聲，與傲痕目光相對，兩人會意輕笑。
就在這時，兩人忽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：“危……我問你，你可曾後悔，這背叛同族，背叛同胞的大罪？”
危月燕還沒有死？
相離兩人往發聲處走去，只見神界的一處高臺上，玄武威目而立，至於另外一個正是危月燕，他仍披著韜光殘破不堪的仙體，似乎沒打算抽身而出。
混沌已死，沒想到混沌腹中的玄武與危月燕竟然逃過一劫，隨著建木重生一路抵達神界。
看來，宿命要令神族在神界，他們出生之地了結一切！
危月燕此時已失去抵抗之力，被玄武用法咒團團圍住……韜光目光空洞，肉身的眼已盲了，但相離感覺得到，在韜光體內，有一股來自魂魄的視線正看向玄武。
那是危月燕的正體。
“……我，不曾後悔！”
到此刻，危月燕仍言之鑿鑿，但他的聲音存在一刻的停頓，不知是刻意，還是他真的言不符實？
訛獸曾說危月燕是世上最會騙人的人，那麽，他到最後一刻仍在說謊，毫不出奇。
“我只後悔此身不能達成夙願！”
聞言，玄武滿面痛色，大聲斥道：“邪魔歪道！你身為神官叛變神界，時至今日，竟仍然毫無悔意！此罪此孽，當真百死難贖！”
就在這時，“啪”的一聲，有人冷不防在玄武身後拍出一掌，這一掌直直擊中法咒中的危月燕，屬於韜光的肉身瞬息間化成一陣煙塵，只餘下其中純白色的魂魄。
玄武回頭，直沖見出掌的人赫然是伏無定，他滿面恨色，大約是強忍著才沒一掌將危月燕擊斃。
失去肉身，危月燕痛苦地發出一聲悶哼：“居！”
“犯下此等大罪，仍不後悔，難道還在乎這一具肉身嗎？你是危月燕，玄武七宿之一，而不是韜光！你的記憶是假的，與別人的情也是假的……”伏無定冷冷道：“既然這樣，這具假皮囊不要也罷！你欺騙了所有人，卻不要連自己也欺騙了，你從來也不是韜光。”
“……”危月燕道：“呵呵呵，居……我知道你恨我。”
伏無定目光冷冽道：“我恨你，不份數應該嗎？”
危月燕：“你說的對，應該的！早在我蠱惑貳負殺害猰貐之時我便知道，一定會遭你所恨！”
提及猰貐，伏無定面上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危月燕突然大笑。
玄武正欲說什麽，但伏無定搶在他前面道：“玄武正神，時隔數千年，我希望借由我的手來結束這一切！”
“……”
玄武沈默了，原本危月燕屬於玄武七宿，應當由他來了斷，但猰貐之死，伏無定顯然比他更加痛惜，更加難過。
伏無定擡起手，“呲”的一聲，危月燕頭頂忽然凝聚出一柄混青色的長劍，神力逼人，伏無定道：“日後玄武七宿還會有新的危宿誕生，但他不會是你。今日，你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！”
“那真是可惜，我……”
相離呆了一下，她感覺到危月燕的魂魄投出一股視線。
但似乎不是看她，而是越過了她，直到她身後的某處，相離回頭看了一眼……西北方能看到什麽？
這方向似乎是仙界？
危月燕想說什麽？對仙界中人說什麽？
然而，危月燕的話未能說完，伏無定的劍比他的話更快落下了，魂飛魄散，不覆存在。
神界之殤，凝聚心中幾千年的恩怨終於在今日了結。
伏無定渾身一僵，莫名心頭一寒，回憶舊人，心中仍然是無限的悲傷與難過，其餘幾人何嘗不是如此？
朱雀長長地悲鳴一聲。
時值夕陽西落，西方傳來一陣“撲哧”“撲哧”的風聲，雲階不知不覺中染上了一層紅暈色，漸漸的，雲如血般鮮紅，除此之外相離感覺到了一股熱量，擡頭一看，只見巨大的火鳥由西而來，直沖神界而來。
相離：“他是？”
傲痕道：“巫鹹，十大金烏的最後一位，看來自從扶桑樹斷後，他失去了棲息之地，一直居住在神界。”
巫鹹似乎沒有料到孤寂了幾千的神界竟會重新迎來幾位神族，想起往日種種，胸腔中悲喜交加，長吟一聲，與朱雀之聲交相輝映，響徹神界。
傲痕道：“建木神樹重生，神界與人世間的橋梁再次連接，我想不過百年，神界將重新取代仙界。”
“……”相離道：“你說的對，那我就不得不死了。”
傲痕：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伏無定無言地望向相離，認真思考她這句話的個中含義。
相離看了傲痕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事情是這樣的，混沌吞噬了其餘三位四兇，成為一個無法無天的大魔頭，大浩劫為禍人間，至於那個向來無法天天的莫問相離，終於在此際迷途知返，與諸神力戰混沌，最終相離不幸殞命。”
傲痕：“……”
相離解釋道：“玉泉君會是未來的神帝，他的身世與五鳳族同龍族有關，絕不能公諸於世，所以我的罪狀不能減輕，而神帝絕不需要一個同四兇糾纏不清的師姐。”
傲痕深深望了相離一眼：“……你真的決心這樣做？”
“這是早就決定的事……”相離猶豫地望向伏無定：“只是，弟子對不起師傅的多年教誨。”
伏無定嘆了一口氣，定定道：“當日，為師不認為相離做錯什麽，今日，為師依然不覺得相離有錯，無論身在何處，何種身份，你始終是為師的得意弟子。傲痕君，我便將相離交給你看顧了，你務必好好照顧，絕不可輕賤，欺負她。”
傲痕道：“這世上絕沒有人可以欺負她。”
伏無定和藹道：“相離，日後不可太任性。”
“是的，師傅。”
相離重重地給伏無定磕了幾個頭。
伏無定面色微變，只道：“你們走罷，相離之死，便由我來公諸於世，我的話，大都不會有人懷疑。”
“……”相離眼睛一紅，伏無定從未說過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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